唐云先生的绝笔紫砂壶
众所周知,唐云爱壶、藏壶、画壶、设计壶。他藏有的曼生壶件件是精品,把把有故事。然他不是为藏而藏,他把玩、他研究、他使用,他用精壶泡茶。他说:“用精壶泡茶是养壶的最好办法,何况好壶泡好茶,原本就是生活的一种享受。”难怪,唐云作画后,便喜一壶在手,静坐小憩,悠悠品茗,情趣万种。
唐云喜欢在紫砂壶上画画,画完后再请竹刻名家沈觉初铭刻。他说:“陈曼生与杨彭年、邵二泉就是这样合作的。”20世纪80年代,上海美术馆要展览有当代画家书画的特别名壶,沈智毅请示唐云,唐云大力支持并亲自绘壶。他在钟德壶上画了两只小鸡在争啄一粒花生,并题:“饮之可以得长生。”花生有长生果之称,题字看似不经意,其实含蓄而切题。随即,沈智毅又请了谢稚柳、陈佩秋、陆俨少、关良、王个、朱屺瞻、程十发、刘旦宅、张大壮等名画家在壶上作画,再由沈觉初铭刻。丹青紫泥,海上十家绘壶形成了紫砂壶史上复兴之第二浪,唐云、沈智毅无疑是此举的始作俑者。
许恺德收藏唐云紫砂壶
1993年是唐云的多事之秋,他率子女、学生把爱妻的骨灰送至富阳,和泪撒在静静的富春江里。他又嘱子女说:“我百年之后,骨灰也撒在这里,和你们妈妈在一起游山玩水。”之后,唐云心脏病经常发作,但他仍然不懈地作画、奔波。7月初,他还去苏州市政府为古吴轩的有关事情奔波。回来后,他对自己的关门弟子许恺德说:“看来,去澳门和台湾开画展的事不一定能成行了。”9月初,唐云得知自己给学生许恺德画的一把兰花壶烧成后有一小砂眼时,说:“不巧,碰上石灰了,补是可以补好的,但不雅了。你再去选两把壶坯来,我重新给你画。”许恺德重新选了两把石飘壶壶坯,于9月19日上午来到了唐云先生的画室。唐云把玩了一番,问许恺德要画什么?许恺德说:“随便你,一把给永辉吧!”唐云说:“他不要的,全画给你吧。”许恺德说:“我与永辉说了,他要的。”唐云听说自己孙子喜欢,喜不打一处来,说:“知道了,下礼拜我给你们画。”唐云在家的最后一个礼拜里,画就了这两把石飘壶,给孙子唐永辉画的是一大一小的鱼乐图:大鱼自由自在,小鱼娓娓而来,鱼家之乐不言而喻。大鱼、小鱼笔意简而练,法古人而出,老辣超然。唐云在壶壁上题道:“鱼得活水,人比香茶。老药为永辉作,觉初刻。”另一把画了荷花图:重墨大笔的荷叶,修长而坚韧的荷茎,淡清高雅的花瓣跃然壶上。稚拙简漫,荷趣顿生。唐云在壶壁上铭曰:“荷香夏熟,荷水可烹茶。恺德贤友正之。八十四翁唐云书画,觉初刻。”9月25日下午,唐云先生突发心脏病。26日上午,许恺德一早赶往老师唐云的家,唐云对恺德说:“昨天下午心脏病突感极度不适,今天下午要去华东医院住院,休息一段时间。两把茶壶已画好,你拿去叫沈觉初先生刻。”下午去医院前,唐云慢慢地从胸中取出一只装有金铃子虫子的葫芦交给许恺德,叫他放到儿子逸览的房间里,并关照:“好好养着,我还要带它去台湾的。”不料,唐云这次去医院再也没有回到家里。
沈觉初是沪上壶刻的龙头人物。他借鉴竹刻刀法,根据紫砂壶的特性和形制,特制了许多专用刻刀,独创了双刀与单刀并用,赋予独特的金石气息,将壶上的画与书法忠实地刻出来,不失笔意、笔触,更不失气韵精神。本是画家出身的沈觉初,深深懂得壶刻是一门艺术,它与壶以及壶上的书画缺一不可完美组合,壶才能真正成为一件上佳的艺术品。沈觉初在刻完这两把壶之后,得知唐云在医院里逝世的噩耗,悲痛万分。便又在许恺德的石飘壶上补上一笔:“药城先生最后之笔,恺德宝之。沈觉初拭泪又记。时癸酉年十一月,年七十九。”
如今,两把砂壶早已制好,许恺德遵师遗愿,一把留永辉,一把存自己。许恺德说:“老师画完壶刻进入医院还不到半个月,他还来不及看到制好的石飘壶就作古了。面对老师的绝笔壶,我不禁黯然泪下。”
两把绝笔壶,留给了唐云生前喜欢的孙子与得意门生也是缘。画家赖少其有联挽唐云曰:“能有几人成知己,多少好事已办完。”多么的贴切。唐云虽已驾鹤逍遥游,可他留下的轶闻佳话终成千古绝唱。
众所周知,唐云爱壶、藏壶、画壶、设计壶。他藏有的曼生壶件件是精品,把把有故事。然他不是为藏而藏,他把玩、他研究、他使用,他用精壶泡茶。他说:“用精壶泡茶是养壶的最好办法,何况好壶泡好茶,原本就是生活的一种享受。”难怪,唐云作画后,便喜一壶在手,静坐小憩,悠悠品茗,情趣万种。